【麦卡麦】遗物 05
*双向暗恋梗，他们谁也没向对方表白过。剧情是麦迪文死后卡德加接受洛萨提议重返卡拉赞，寻找麦迪文的遗物。
*电影外貌
这章是二人吐露心意的一章……？虽然他们什么都没说（。
扫个雷。虽然这章有微卡麦情节——但我怎么想都怎么觉得姜还是老的辣呀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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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呆呆地愣了一会儿，像是忽然忘记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事。一阵恍惚过后，猛烈地寒意俘虏了他，将他拉回冰冷的现实。他缓缓地收回了手。
回忆总让人痛苦，因为它所代表的一切都意味着往事不可重来。
卡德加机械地穿过门廊，行尸走肉般拖着自己的身体，一路走过前厅、会客室、杂物间、莫罗斯和库克的卧室，向着记忆中麦迪文常去的藏书室走去。一扇扇门廊从他身边退去，仿佛是过往的阴魂无数次浮现出面孔，妄图将仍留下的人拖往回忆的深渊。
这些房间的样子都和他最后匆匆离去时一样。只是失去了人的痕迹，地板和家具上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，随处可见一层纱布般的蛛网。仿佛是某种时空法印，让逝去的一切永远地停留在往昔如歌的岁月之中。直到闯入者的到来惊动了魔法，下一个轮回默然开启。
穿过西廊，尽头是法师塔宽敞的餐厅。一张灰扑扑的红木桌子静静地立在房间中央，四角的浮雕细腻而精致，描绘着上古王族的往事，依稀可见当年光鲜华美的模样。两把铺着皮革的椅子面对面放着，一把被抽开了一点，仿佛它的主人匆匆离去，不消一会便会回返；另一把塞在桌腹里，似乎从未被拉开，只露出同样落满灰尘的椅背。
那天他抛下了麦迪文，抱着牛奶溜进厨房。正是明月初升的时候，库克早已歇下休息，微弱的光线从厨房高悬的小窗中洒下，给碗柜和灶台镀上一层碎银般的月光。尽管在如今看来，一切都显得朦胧而梦幻，然而在那个时候，所有这一切都是那样清晰、真实。
卡德加将手伸向碗柜，取出一只陶瓷炖锅。炖锅精致华丽，比起它的功能倒更像是华而不实的玩物，那描有金边的花纹与他曾经接触过的厨具都截然不同，不管是在洛丹伦还是达拉然。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这些金边，看着炖锅上细细描绘的图案，思绪却飘回到过去他还在故乡洛丹伦的时候。炎热的夏天，他母亲的背影。他哭闹不休，乳母抱着他去找身在厨房的女主人，他趴在乳母的怀里，鼻尖满是属于女人的香味，双耳里则是他母亲哼的一首已经记不清歌词的小调。
“一直抓着碗的话，你是没法儿真正做出什么东西的。”
卡德加被忽然响起的星界法师的声音吓了一跳，他猛地回过头，像做了亏心事被抓个现行一样涨红了脸。
“不告诉我你打算做什么吗？”星界法师挑眉问道。
卡德加支支吾吾，不安地游移着双眼。其实也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，无非是他思念家乡，但不知何故，面对星界法师他却一个字也回答不上来。
“让我来猜一猜吧，”麦迪文双手交叉，两只拇指围绕着对方转圈，最后他歪了下头，“你想家了，小伙子？”
卡德加奇怪他怎么能如此轻易地说出有关于思念的这种话。他仿佛被别人撞破心事似地跳了起来，这让他有种几近赤裸的恐慌，但真正让他难以忽略的，确切地说是让他蓦然间愤怒起来的却是那句“小伙子”。
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就在他打算大声反驳的时候，他想起了肯瑞托那些加之于星界法师的形容词，诸如“最伟大的、最强大的、最杰出的”等等，以及第一次见面时，麦迪文那张刻满了皱纹和疲惫的脸，只是一个照面，麦迪文就识破了他此来的目的——于是他什么也没有说。
他忽然间抬起脸看着麦迪文，后者倚靠着门框，一身丝绸衬衣，只在肩部系着一袭法师长袍。他正注视着卡德加，唇边是一缕浅淡的微笑。月光不仅照亮了厨房的布置，也照亮了麦迪文的脸。然而与麦迪文的眼睛相比，璀璨的银色月光蓦然间显得一无是处。浮动在麦迪文双眼深处的，是一种既深邃而又睿智的光芒，不知经过了多少时间和沉思的洗礼，远比世上任何一种光亮都来得更难得也更让人沉迷。
卡德加忽然间意识到，在往后的无数时间里，也许他还会无数次遇见这样的问题，而每一次，他都有且只有一个回答：是的，他在前面，是的，我永远也追不上他。
有些人就是那么残忍，远远地把别人抛在身后。如果是学识或者是力量，他还会有追上的那一天，然而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却是比学识和力量都更庞大、更加无法撼动的东西。时间。
于是他永远只能远远地抓住麦迪文的袍角，注视着他步步向前。
“是的。”他猛地垂下脸，为自己的行为表现得像个孩童一样而感到羞愧难忍，“如果要嘲笑我，就快点吧。”他不清不楚地嘟囔了一句。
没人说话。空气一时陷入了沉静，寂静的夜晚，唯有窗外的虫鸣清晰可闻，卡德加的心七上八下。他忐忑不安地等了一会儿，最后却听见了麦迪文的笑声。
“亲爱的卡德加，”他显然是在压抑着笑声，“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呀？”
“什么也没想。”卡德加飞快地回答。
“听着，”麦迪文若有所思，“你和我不一样，卡德加，年轻的信赖，比起故作的深沉世故，我更喜欢你身上朝气蓬勃的样子。”
卡德加刚刚平复下去的脸又噌地一下变红了。他不知可置信地抬起头，麦迪文沐浴在月光下，而月光仿佛在他身上施展了魔法似的，让他显得异常遥远又仿佛触手可及。
“所以你能和我分享你的想法吗，年轻的信赖？”
我在想，怎么追上你。
麦迪文的丝绸衬衣宽松而舒适，松松地搭在他的身上，柔软纤薄的布料勾勒出他矫健紧凑的身体曲线，沿着深深下垂的领口，还能看见他裸露在外的一片小麦色胸膛。
忽然间卡德加感到口干舌燥，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。
……还在想，怎么干你。
全身的血液都汹涌着向心脏涌去，卡德加的呼吸愈发急促。他躁动不安地深吸了一口气，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复。
“我在想，”他竭力让声音不再显得颤抖，握紧双手放在腿侧，露出谦逊有礼的笑容，“怎样才能成为与您一样伟大的魔法师。”
他直直地注视着麦迪文，没放过导师脸上忽然升起的古怪表情。
“这很好，卡德加。”麦迪文深深地凝视着他。
卡德加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情景——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，在卡拉赞，没有什么能够瞒得住他那无所不知的伟大导师。这会否意味着麦迪文已经知晓了呢？卡德加的心慢慢地沉进谷底。他无法想象被麦迪文知道心意时的情景。
“你有这样远大的目标很好，年轻的信赖。”麦迪文沉吟了一会，忽然微微一笑，“让我们拭目以待吧。”
卡德加感到浑身发冷。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，倘若麦迪文知道他心中所想，一定不会是如今这幅平淡的反应。他安慰着自己，迎上麦迪文的目光：“我会竭尽所能，老师。”
麦迪文点了点头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：“对了，年轻的信赖，你不是疑惑为何我可以轻松地说出关于思念的话题吗？”
卡德加浑身一僵。他蓦然感到空空如也的胃部一阵抽搐。他惊讶地张大嘴，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。
“我大概是忘记跟你说了，请把这里当做你的家，我唯一的徒弟。”
麦迪文的目光晦暗不明，他凝视着卡德加年轻的面庞，视线沿着年轻人的脖颈慢慢向下。
一阵急促的呼吸里，卡德加似乎闻到了香料与干草燃烧的味道，干燥的松脂发出辛辣的香气，让他目眩神迷。
“老爷。”忽然间莫罗斯的声音响了起来，他穿着一套睡衣，手里举着一支崭新的蜡烛，静静地站在游廊的阴影里，“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吗？”
麦迪文忽然一震，他抽回了自己的目光，向莫罗斯点了点头。“晚安，年轻的信赖。”
说罢，他大步流星地离去。
他的脚步声在游廊里响起，那是一种极有韵律的声音。仿佛是受到塞壬蛊惑的水手，卡德加想也没想地追了出去：“等一下，老师！您……您还会有别的徒弟吗？”
麦迪文停下脚步。蜡烛的火光扭曲着麦迪文的脸，让他的脸显得异样地不真实，他深深地看着卡德加，仿佛在透过他浏览自己的一生，然后做出一个慎重的决定。
不知为什么，卡德加觉得他有些悲戚。
有那么一刻，他觉得麦迪文会说“不，不会再有”，然而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，也可能只是短暂的一瞬，麦迪文最终对他报以一笑：“那就要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，年轻的信赖。”
“是什么样的表现？”卡德加咽了口唾液。
“现在，当务之急……”麦迪文扫了眼莫罗斯，尽管后者戴着眼罩，却仿佛接收到什么讯息一般离去了，游廊上只剩下麦迪文与卡德加二人。
渐渐离去的烛光里，麦迪文注视着卡德加。“我需要一个人为我铺好床铺，你能做到吗，年轻的信赖？”
【TBC.】